羊

［能德］雨夜

  
  
  
1.
   
   
   
企鹅物流的工作范围实在太广了。

已经不是第一天意识到这一点的德克萨斯，在又一次的出刀后依然这样想着。

方才看见对面一闪一闪的红外线，大概是对面的远程。也不知道藏在树上的狙击手怎么样了。她的能力，自己应该放心才是，却…
   
   
她舔了舔溅到唇边的少量血液，铁锈的味道不算好。
察觉到敌人的靠近，她正准备抽出手里的刀，左侧的敌人就被消灭掉了。

抬眼，举起枪铳的红发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她。
   
   
“不要走神呀。”
  
   
她只是低下眼。
    
   
“没有。”

“是在担心我吗？”
 
 
她不说话。
  
  
“别担心，刚才解决掉了。”
  
 
看着对方金红色的眼眸，看着对方风轻云淡的样子，到嘴边的“才没有”，突然说不出口了。
  
  
“该走了。”
  
  
她转过身，被那人一把拉住。
     
   
“不管怎么样。”
  
 
熟悉的味道，熟悉的声音。

因为对方凑的太近，她有些不自在。
  
  
“我很高兴你的担心。”

“走吧，我们回家。”
  
  
说完，能天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，一边擦拭枪口的黑色痕迹，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。

她的步伐总是很快，两人的距离被拉开。
 
  
…

深灰发色的女孩站在原地。
  
  
“我也很高兴。”

“你没有受伤。”
  
   
她轻声的说着。

随后，她收好沾上血迹的刀，跟了上去。
     
  
 
2.
  
     
   
德克萨斯的来历，她们谁都不清楚。

即使是和她最为亲近的能天使，也看不清在她身边环绕的浓雾。但天使从不会在乎她救赎了谁，就算是举着枪的天使，也一样认可这个道理。

所以她从来不会问。
  
  
“你先在这里坐一会。”

“我把药取来就帮你包扎。”
  
 
任务不难，但长。

为了解决这次的委托，她们得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，直到任务的最终boss来临。
   
  
虽然比不上总部的治疗技术，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。

能天使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。她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德克萨斯的伤口上药，一边安慰着对方。

企鹅物流的任务都不简单，德克萨斯因此受过不少严重的伤，却奇迹般的没留下一道伤疤。
  
  
“伤口不重，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   
  
自带光环的天使轻手轻脚的为她系上绷带，也轻手轻脚的碰了碰那片裸露出来的肌肤。

带着戏弄的意味。
  
  
“…”

“别乱碰。”
  
  
她本是想忍过去的。

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很奇怪，就还是出声制止了。
能天使眨了眨眼睛，把用过的医疗用品扔在一旁，坐到她的身边，翘起腿。
     
 
“只是不小心的。”
  
   
知道她的小心思，德克萨斯懒得追责，只是小心的扯下衣服，遮住包扎好的伤口。觉得百无聊赖，顺手想要从口袋摸出烟来，却只碰到一盒熟悉的巧克力棒。

她有些无奈的拆开包装，不声不响的吃了起来。
  
   
“感谢我吧？”

“这也是出于我的职业道德在拯救你喔！”
   
“…”

“来，说声谢谢听听。”
  
  
不止一次的思考对方的热情到底从何而来，无论是一次又一次的劝她戒烟，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系上绷带。

是出于天使的责任吗？

或者是…

她也不知道了。
   
  
“…谢谢。”
  
  
红发的天使又一次笑了。

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的她神采奕奕，德克萨斯再度垂下眼眸，巧克力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。
      
   
最近有些奇怪。

她又一次陷入沉思。
  
  
长时间的走神很奇怪，和能天使在一起的心情奇怪，心中渐渐涌来的不安也奇怪。

每天。

心跳的频率应该是差不多的才对。

却被莫名其妙的因素影响着。
    
比如能天使笑了，能天使受伤了，能天使今天心情不好，能天使在眼前，能天使在背后，能天使…

全都是能天使。
 
    
或许答案…

她抓住能天使为她拭刀的手。
     
   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会擦的很干净，你不用担心！”

“…没事。”
  
  
她轻轻的摇头，放开手。

悄无声息的再靠近了些。
  
  
  
3.
    
  
 
能天使愣了愣。

本来想着出门吃几个苹果派填填肚子，却意外的在门口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包裹。

她把它捡起来，仔细看了看。
  
 
包裹上夹着一张纸。
  
  
“To德克萨斯”
    
   
字迹潦草。

她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这几个字，一边疑惑着谁会把东西寄到这里来，一边唤了声德克萨斯的名字。

狼耳朵自然的晃着，德克萨斯从卧室走出来。
  
  
“换好了，走吧。”
  
“不急，这里有个给你的包裹。”

“谁给你寄的啊？明明这里那么偏僻。”
  
   
她这样说着，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，转身坐下了。德克萨斯接过，小声把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。

事实上，在看到熟悉的字迹时，她就已经知道这是谁寄来的包裹了，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。

她摇了摇头。
  
   
“回来再说。”

“没事啊，你先打开看看吧。”

“不了。”
   
 
她半强硬的推了推能天使。
  
  
“你饿了。”
   
 
能天使笑了笑，拉开德克萨斯推她的手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
“好吧。”

“出发！”
  
      
手被她牵住。

德克萨斯只是向前走了一步，没有拒绝。
  
  
吃完苹果派的能天使十分高兴，拉着德克萨斯在沙发上讲了几个并不好笑的笑话。
   
     
“要不是因为下雨，我真的能再吃几个。”

“嗯。”
    
   
德克萨斯一边觉得麻烦，又舍不得打扰对方的兴致，只好由着她的幼稚，继续听下去。
  
 
“你知道罗德岛的术师阿米娅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其实她，是一头驴。”

“？”
  
 
她本来不想笑的。

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不理她的打算，而且她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先锋，除非是真的很好笑，否则…
  
灰发少女别过头去，肩膀轻轻耸动着。能天使好奇的搭上她的肩膀，手腕稍稍使力，把德克萨斯又转了过来。

难得一见的。

德克萨斯的笑容。
  
  
即使是见识过人间百态的天使，也依然为狼族少女的笑容心跳滞停一秒。

但她很快回过神，同样笑着看向那张脸。
 
   
“你笑起来很好看。”

“嗯。”
  
  
又来了，那样奇怪的心情。

德克萨斯慢慢收起笑容，轻巧的从手边抽出一张纸，向一直盯着她的能天使递过去。
  
  
“嘴边沾到东西了。”

“噢噢，可能刚刚吃得太急了。”
  
   
一向大大咧咧的天使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。
 
  
“去洗个澡吧，一会该睡了。”
  
  
能天使挠了挠头，把用过的纸揉成一团，精准的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，起身往浴室走去。

德克萨斯松了口气。
  
她抬手碰了碰自己尖尖的狼耳，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耳朵红了。

好在耳朵毛茸茸的，能天使看不出来。
  
  
为自己的异常叹了口气，她打开今天下午收到的包裹，盒子挺大，内容物却只有一片暗金色的金属，刻在上面的划痕让她感到不安。

雨下大了。

她沉默着。
   
 
  
4.
  
  
  
很强。

德克萨斯难得这样想着。

站在她面前的拉普兰德让她不得不从刚才的奇怪情绪里打起精神来，冰冷的雨滴也让她清醒不少。她皱着眉头擦去手臂上的血，有些恼怒。
 
  
“继续啊——”

“你就是来打架的？”
  
   
拉普兰德咧开嘴笑了笑。
  
  
“我是来让你打起精神的。”

“没必要。”

“你知道你现在软弱成什么样子吗？”
  
  
摇了摇头，她不再回答，只是再一次抽出刀指向同样出身狼族的少女。

她不想再回到过去，那样的自己只不过是个杀人机器。比起把双手浸泡在血液里，她似乎更愿意拿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。
  
  
“啧。”
 
  
拉普兰德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放水，反而更加专注，深知这一点的德克萨斯也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。

刀锋相对。
  
  
“够了。”
  
  
破空而来的子弹擦过拉普兰德的脸颊，带来了一道血痕。

德克萨斯转过头去，看见头顶光环的天使，也多亏了这道光，让她看清楚了红发少女脸上的冷漠。
  
  
“能天使…？”

“回去再说。”
  
  
能天使少见的冷淡。

她走过来悄悄扶住有些颤抖的德克萨斯，把枪铳对准站在她们面前的拉普兰德。
  
  
“下次就躲不开了。”

“是吗？那就试试看吧。”
  
  
看见能天使有要答应的意思，德克萨斯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口，小声说着。
   
 
“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…”

“我们是一边的。”
 
  
能天使很快打断了她。
  
 
“…”
  
  
拉普兰德的眼角向下撇了撇。
  
  
“那么，你打算怎么办呢？”
  
    
 
5.
   
  
 
“你先在这里坐一会。”

“我把药取来就帮你包扎。”
 
  
德克萨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，看着湿嗒嗒的能天使到处翻找药箱。
  
 
“伤口不重，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  
  
自带光环的天使轻手轻脚的为她上药，细致且轻柔地系上绷带，却不小心碰到了那片裸露出来的肌肤。

德克萨斯忍住了。

什么也没说。
  
  
能天使察觉到她的小动作，笑了笑，方才的不速之客让她没了打趣对方的心思，所以她只是收好用完的医疗用品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
被处理完伤口的少女伸手拉住她。
  
 
“头发湿了，先擦擦。”
  
   
德克萨斯把手边的白色毛巾取来，盖在红发少女的头上，轻轻擦去方才落在她发梢的雨水。

头发与毛巾的组合给耳边带来了摩擦的声音，能天使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，由于毛巾覆盖在自己的头顶，她的视线变得很狭窄。
  
 
只能看见那人的脸庞。

浅棕色的眸，秀挺的鼻，因为受凉而略显苍白的唇。

心神一动。
  
    
“我时常在想…”
   
 
她轻轻开口。

听到声音，德克萨斯停下擦拭的动作，对上那双金红色的瞳。
  
  
真漂亮啊。

光线透过去，总像能天使的眼睛在发光。

她这样想着，不小心便走了神，全然没注意那双眼睛离她越来越近，直到唇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。

聪明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  
  
可她什么也没做，只是闭上了眼睛。

静静的，轻轻的。

能天使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额上，她的眉间，她的鼻尖，落在她的脸颊，又落在她的唇上。

雨让能天使的吻带着过低的温度。
 
似雪，又不似。

冰冷却炽热。

她不讨厌。
  
 
“你看我的目光…”

“是不是也和我一样。”
      
     
能天使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她睁开了眼，看见对方一如既往的笑容。

她沉默着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
“我总说，我在拯救你。”
   
   
她低下眼不去看，却被对方一下捧住脸。

而不得不去看那张总在战斗时凝望的脸。
     
  
“其实是你，一直在拯救我。”

“我需要你。”

“想要你。”

“喜欢你。”
   
   
形单影只。

德克萨斯的标签，没有一个人不这样评价过她，她平常不怎么笑，也不怎么说话，惜字如金，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流。

她有想过会一个人过下去，但一个举着枪，自称是天使的女孩来到了她的身边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那个人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。
   
战斗时，受伤时，休息时，难过时，高兴时…

她一直在身边。
  
  
“找到了。”

“答案。”
  
  
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。

她看见对方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瞳孔照映着自己的笑容，一点也没有平常在镜子里练习的那般僵硬。心跳还在加快，她轻轻抚上能天使捧在她脸旁的手。
  
  
“我也…”
   
   
她青涩的吻落在能天使温暖柔软的唇上。

代替所有想说的话。
  
  
她想，她也是喜欢对方的。

她喜欢能天使。

雨还在下。
   
 
    
 

   
——
明日方舟同人
小能是我第一个六星！